城市旅人　4/365

北上訓練日誌

一場社運，掀起滔天的波瀾。在波濤洶湧的政治法律角力之後，繼之而來的是環保。然而我沒料到，這場公民運動竟也掀開了一小角，我的無知。

我是台北人。土生土長，過年沒有任何「鄉下」可以回，小時候被「寄放」在祖父母或外婆家，仍在台北市新北市的那種。就我能追溯到的，我的曾祖父母，外曾祖父母，他們生活的地方最遠也都不出今日新北市的範圍。在我家，有個詞叫「回台北」，從新北市回到台北市的祖父母家。

是這樣無知的一個城市人。

我這一生到目前為止，沒長住過鄉下，連在國外也是，從一個城市，旅居到另一個城市。對於「鄉下」，或許我一直是透過我的想像觀看之，一個想像中的烏托邦，有我愛的青山綠樹，沒有我討厭的車陣人流。友人說，他的同學在台東執教，宿舍裡會有蝙蝠，那於我，是一種無法想像。可能肇因於類似經驗的匱乏，因此讀到這篇文章時，感到十足震驚與心痛。讀著相較於其他學校有豐厚預算及資源的大學，我對於這種不平等是一直保持警覺的，然而已然聽得麻木的「城鄉差距」，我其實沒真正懂過。我沒聽見文中所謂都市人的傲慢論述，但我猜想，或許是核四廠鄰近台北盆地，一旦出事後果不堪設想云云。我當然知道，要能打動在關廠工人臥軌之際還喊著「拖走、拖走」的台北人，這種程度的自私恐怕還不夠。然而，這些字句聽在他們耳裡，又是什麼樣的感覺呢？難道恆春半島上，只因為人口不多，只因為是鄉下，所以出了事，就瞬間變成「可以承受」？什麼時候，我們每一個人民寶貴的性命，需要集結成團，才能勉強成為可供爭辯的籌碼？難道每一條人命，不都是同樣珍貴而易碎嗎？

作為都市人，我很抱歉，我竟曾經不知道那樣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