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tion 59/365

à propos du pays

故宮事件    關鍵評論網 陳方隅 撰

政府沉睡已久之後的大動作,彷彿把所有支持和反對他的人都嚇了一跳。新聞報導出來以後,支持的人說政府有骨氣,反對者嘲諷政府對中對日雙重標準,支持者大罵反對者為反對而反對,只懂得謾罵等等。以上是當日我在國內某大媒體的官方網站下方的留言區看到的情形,從來不想在那種地方淌渾水的我,竟然因為朋友評論,我誤以為只是在朋友個人的 facebook 而留言,遂一個不小心跌入戰局。


我已經不是很清楚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中華民國」這個模稜兩可、曖昧不明國名及其涵義感到厭煩了。坦白說,認同中華民國又希望這個政府(無論誰執政)握有治權的人,真的相信能三民主義統一中國嗎?如果明白不行,那又為什麼巴著這個明明是「中國」的國號不放?法理上中華民國就是包含所謂的大陸地區(以及外蒙古,雖然很可笑),憲法明寫著的。從前所學的「中華民國在台灣」應該是一個過渡階段,而非終點,就像「維持現狀」的弔詭之處在於「現狀」是不斷改變的。雖然某些激進派稱中華民國政府為流亡政府我也覺得有些偏激,不過事實上確實就是如此:中華民國是一個在中國內戰中丟了大部分國土退守在一群島嶼上的政權。只要堅持「中華民國」、承認「一中各表」、強調作為中國唯一合法政權的代表性(這個現在很少說了,大概政府也覺得荒謬吧,但是有很長一段時間這是中華民國政府最關注的事),中國(共產黨)政府硬要說台灣是「叛亂的一省」,我們永遠啞口無言。放下對「中華民國」的執著並非不認同這個政府或國家,相反的,正因為要努力掙脫專制政權的陰影,放下這個根本不屬於台灣的名號、承認當時中華民國政府倉皇撤退來台並統治台灣沒有經過台灣人民的認可,目的正是要確立這個政府/政權的合法性。而一九四年來的所謂外省人,經過六十幾年,真正在中國出生成長的人已經很少了,更何況他們是時代悲劇下的犧牲者,我十分同情他們(之中大多數的平民)所經歷的顛沛流離。至於所謂外省第二代第三代?我記得讀過馮光遠先生的一篇文章,他說他要自稱是「台灣第一代」。即使不像他大聲宣示,我依舊相信,只要心裡覺得你是台灣人,全心全意認同並為這塊土地及這個國家社會著想,你就是台灣人。關於開羅宣言、舊金山和約等等複雜的歷史法理問題,網路上有很多資料,這裡就不再贅述了。


我倒是很清楚自己如何對國族認同開始有概括性的認知。大一時歷史課隨便亂選,想說反正是最後一年上歷史了,不想卻選到一門扎實豐富的歷史課。除了課中有趣的知識外(如中國古代的啟蒙書、黃曆、醫學等),我記得最清楚的莫過於「國族建構」一節。由於內容仍是中國歷史,因此課程中的例子是「炎黃子孫、中華民族」,旨在說明中華民族其實是個因為國家需要而人為建構的概念,並不是真的中華民族就只有單一民族及文化。隨著課程推進,不可避免地當然也學到關於「國族建構」的基本理論及其他國家例子,就像如果學經濟學模型會有很多實例,但是也會學到模型本身。當時很快就了解,這會是台灣接下來十幾二十年最重要的課題。記得當時上完課不久,跟兩位好友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店談天,不知怎地談到台灣獨立問題。有一位好友(其實應算是我的人生摯友)說對於中國文化仍有著深厚感情,可能肇因於家庭背景或教育,但她無法割捨。記得我和另一位好友認真地對他說,這其實無可厚非,但是要能獨立、自外於極權政府的影響,在教育及官方文件上,一定程度的去中國化是必須的,因為這是建立國族認同的關鍵。我們當然可以為外國文化深深著迷,如同我碰過的許多漢學家、外籍中文老師;但是最重要的是,這個令我們喜歡的文化,是不是「自己的文化」?這是很現實的問題,也是許多國家政府建立認同時操作的方式,與是否喜愛中華文化及對其情感幾乎毫無關係。舉最簡單的例子,美國在好不容易趕跑英國殖民政府之後,卻長期受到「英國文化」的影響:語言無法改變無所謂,然而像文學,卻有很長一段時間讀的仍是英國文學,因為文學及歷史不是短時間能累積起來的;英國人也據之譏諷美國人沒有文學/文化。因此有人說,後來我們所熟知的著名美國文學家,如詩人 Walt Whitman 及 Emily Dickinson,縱然有他們的獨到之處,但他們的出名也是因為彼時美國亟需「自己的」文學。


因此且不論政府如何操弄民族主義轉移公民對弊病叢生的社會的注意力,關於國族認同,實際上是至關重要,同時也是對台灣人的未來影響最大的因素之一。我當然對台灣人有期許,期待台灣人對國家認同有所自覺,卻並不完全有信心。但是在看不清前方的路上還抱持希望並祈禱,或許是我此刻唯一能做的。


For my beloved count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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